text／Judie photo／Claire
歲末年初是各國用不同名目團聚、慶祝的時刻，也成了我最期待的日子。
在美國居住的那段時間，我常常到好朋友榮恩家過聖誕節。第一年還不懂得入境隨俗，平安夜當天才發現美國人榮恩有在聖誕樹下幫我準備禮物，匆匆忙忙地在他女朋友阿曼達去超市採買的時候，我跑去不同走道隨手抓了個冰雪奇緣的娃娃濫竽充數。他們嘴上說著好可愛，但我內心卻很羞赧，因為我連吊牌都忘了剪。
隔年，我學乖了，知道要再去找他們過節，我幾個禮拜前就去逛百貨公司。在臺灣的時候，總覺得聖誕節是個資本家仰頭大笑、消費者莫名其妙掏出紙鈔的節日。但那一次，我卻感受到了一股真心，是每一個手指頭碰觸到的物品，都可能傳遞我對榮恩和阿曼達的感激之情；是走在偌大的商場裡，店員對你微笑時，你不再在心裡揮舞著寶劍，叫他別來騙你的錢，而是無須言語就能互相瞭解，我們都在幫喜歡的人選一份適合的禮物，如果能剛好找到那個命運的禮盒，彼此都會開心。
同樣的，商場裡播放的聖誕歌曲也不再刺耳、不再令我感到疏離，我知道我融入了一場文化盛宴，這盛宴讓我明白，為什麼有些洋人總說，給紅包的習俗太過簡陋，替對方挑禮物，才能看出你平時觀察有多深、對他有多瞭解、又花了多少時間。理解了這些，我才能和聖誕老公公一樣捧著肚子呵呵笑。
今年，回到臺灣，我終於要發出人生第一個（到第十五個）紅包。第一次當贈與者才發現，即便習俗不同，但這絕非洋人說的，不過是給給錢所以沒有誠意。每一個要被填滿的紅包袋，都承載了這麼多年來對阿公阿嬤、爸爸媽媽、叔叔阿姨、以及弟弟妹妹的感謝，謝謝一年又一年，我們快樂的一起度過，希望這點小小心意，能夠傳遞出這樣的心情。帶著這樣的意志，才能不看小資族水位不斷下降的銀行水庫，洋人們，我們這種薪水不高不低的傢伙，可是帶著一股鋼鐵意志與豪氣在發紅包的啊！
大概也是此時，才能理解阿公每年精心準備不同的活動、給大家抽紅包時，那種期望每個人都好的深意，看著家裡每個人聚在一起，握著象徵幸福吉祥的紅包，是多麽幸福的事啊；也是這個時候才明白，二阿姨每年紅包袋上充滿創意的吉祥話，原來是各種巧思的集結，比起吉祥如意、年年有餘，二阿姨更想說些，因材施教、因地制宜、因人而異的祝福話語。同樣是第一次包紅包的妹妹，早上打給我，喜孜孜地說他在準備每個人客製的紅包袋，雖然不知道大家是否真的會收藏，但心意這件事就是如此無價。
即便方式不同，甚至有些國家並沒有在這樣的節慶贈禮的習俗，但祝福的心卻是一樣的。在一年即將結束或是開始的這段時間，期待能因為團聚而被溫暖了心，帶著感激的心情回顧過去、並邁向人生的新階段。